陆悦有点不自在地偏过头,拢了拢细白五指,指尖浅浅没入掌心,似乎还带着点她的温度。

    “亏你还是瑟兰CEO,”陆悦拨弄自己的卷发,用指尖缠着几缕向下拽,“平常开个会吩咐个事情,都这样结结巴巴说不出话的吗?”

    周染摇了摇头,

    她说:“只有对你。”

    她声音平静,像是在写着议论文,认真地解释:“只有对你时,我才会紧张,若是换成其他人,便不会出现这个问题。”

    陆悦呼吸一滞,呼吸声浅了些许,被静默夜色融化,融成了似水般的月光。

    车内灯光昏暗,洇没了她黑色的发,周染眉睫低垂着,鼻梁细而笔直,唇畔似偷尝了蜂蜜。

    她指节曲起,轻轻抵在颧骨处,神色稍有些迟疑,声音依旧淡淡的: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。”

    陆悦心停滞了一秒,紧接着疯狂跃动起来,胸膛被什么淹没,欢喜快要溢出来。

    并不是自己自作多情。

    之前无意被忽视、有些模糊的记忆翻涌了出来,被月光冲刷一遍,像是宝石般焕出明彻光泽。

    陆悦只记得对方的沉默寡言,却忘了错题本上满满的标注、忘了永远被妥善叠好的运动服、忘了打扫时接过扫把与水桶的手。

    还有她的眼睛。

    周染本就冷淡,寻常时候都结着冰,男女生的情书撕了一沓又一沓,唯独望向自己的时候,眼睛会微微弯下一点。

    像是浸在水中的黑葡萄,温柔又柔软,让人忍不住想吻一吻,让葡萄染上点红,一揉便溢出水来。

    陆悦像是个寻到新奇玩具的孩子,她出神地想了片刻,忽然发现年轻时候的自己,真的忽视了很多东西。

    并不是每个孩子在摔伤之后,都会哭哭啼啼地向大人撒娇,有的孩子只会沉默地站起来,用手擦擦伤口,继续向前走去。

    换了个角度之后,很多事情便有了解答,结果呼之欲出,明显地让人甚至有些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陆悦极力忍耐着,面上神色平静,五指拢紧了抵在手肘,声音故作冷淡:“然后呢?”

    周染神色疑惑,没懂。

    “我想听你再说一遍,”陆悦半仰着头,睫毛翻起,眼睛亮亮的,“你今天来这里,要和我说的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