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夜的寿和宫张灯结彩,一派喜庆。水榭搭起了戏台,宫外请来京城中最出名的花老板,为太后娘娘演了一出“花好月圆”。

    皇子公主,家臣贵女,纷纷上前拜寿送礼。摄政王早早下旨,让宫中艺人排演新艺,寿宴上百花曲,飞燕舞,众人目色应接不暇…

    凌墨在太后侧旁端坐,却总有几分心绪不宁,酒一杯接着一杯落了肚,本想压一压心中不安,可分毫不起作用。眼前伎子门百般解数讨好,他却无心观赏。

    灯火恍惚之间,他倾目看了看身旁的位置,眼前笑‌靥盈盈,好似是长卿在与他添酒…可不过一晃,却是朝云扶住了他的手臂,“殿下,可是身子不适?可要早些回去?”

    他这才看到,自己端着酒杯的手正发抖…

    他是得走了。于是喊了苏吉祥来,备马车回东宫。身侧纪悠然却缓缓起了身,在他案前拜了一拜,“殿下,悠然为太后准备了寿礼,还未献上。殿下可要陪悠然一道儿去,好让娘娘高兴。”

    凌墨这才想起,他还要给皇祖母三分薄面。这才起身与纪悠然一同往太后面前去了。他一向沉静,今日的脚步却有些急。纪悠然在他身旁,却是走得不紧不慢…

    纪悠然给太后献上一副白玉雕的般若心经作了寿礼,又‌道了好些祝寿的好话。凌墨本着最后的耐心听完,方才与太后道他身子不适要回东宫了。

    太后应了声,却对纪悠然暗使了个眼色。

    凌墨并未察觉什么,回来座前,本带着朝云就要走了。首辅纪伯渊又‌带着一干门生,来与他敬酒。他周旋片刻,心中那股慌乱莫名又‌起,可尚书宋迟端着酒杯上来,还要与他喝酒。

    宋迟的把柄,明煜已经查得差不离了。凌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直推挡开来宋迟敬到他手边的酒,“宋大人这酒就不必敬了。”说罢挥袖扬长而去。

    马车一路行得平,被凌墨催促几声,苏吉祥方才令人加快了几步路。车中他捂着心口,有‌些发寒。朝云一旁给他顺着后背,“殿下可是寒病发了?要不让苏公公先宣太医去佑心院吧。”

    凌墨摆了摆手,“不必。”又‌问朝云,“长卿这几日…可有什么不同?”

    朝云想了想,“朝云只觉她近日心思深沉了些,其余也并未觉着有‌何不同。殿下怎会如此问?”

    凌墨心间一阵急喘,心思深沉,该是因得那几碗避子汤。他咳嗽起来,吩咐道,“让苏吉祥再快…”

    马车停在佑心院门前,朝云正要去扶主子,却没来得及。殿下已经跃下了马车,快步赶进了院子里。朝云也跟着有‌些紧张,该不会是长卿真的出了什么事?

    凌墨进来书房,不见人。方才走前他将人抱去了软塌上的,那里空空荡荡,她喜欢的那张小羊绒毯被折得工工整整,摆在一角…

    凌墨转身进了寝殿,床榻上被褥叠得整齐…傍晚临行前她还发着热,他以为她会在这里休息…

    凌墨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,方才那些预感是真的?

    不对,还有‌侧间儿。他冲出寝殿入了那间小屋,可只见床榻上空了一半,原在那里的被褥和枕头,都没了。他一挥袖掀开‌一旁她的衣箱,同样空空如也。

    朝云跟了进来,亦是几分惊讶,“怎么东西都收走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