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露（2）
华贲地处偏僻,小酒馆子有那么两三家，可唯一还过得眼的酒楼却唯独这么一处。成日里人满为患，推杯换盏之中,酒香四溢，豪气干云,直要扫尽屋外飞雪。
裴濯他们坐在角落里,却因着城中人人都识得三人的身份而惹眼起来。
不过多时，酒楼门口却是一阵骚乱。
胡庆视若无睹,笑眯眯地抿了口酒：“裴大人果真不喝？酒乃驱寒之物,北境这大冷天的还是暖和些好。”
程昱一边往门口的热闹瞧,一边道：“指挥使都劝了小半年酒了,我看倒是小裴大人想把酒让给你喝。”
话音刚落,一团黑影从门口喧闹之处飞出，划出了一道弧线,砸在了裴濯面前的盘子里。
是颗橙子。
碎了个稀巴烂，直教胡庆不住地吞口水。
“你们干什么哪？”指挥使大人猛地起身,魁梧的身形配合着雄浑的声音,一下就震慑住了场面。
两个正在争执的小贩见状不对,便停了下来。
胡庆低头一瞥，一个小贩瞧着眉清目秀、肤色白嫩，还有一个相较之下就丑了不少。
好看点的那个嘴皮子飞快，声音尖细：“禀报大人，小的是跟咱家主人初来乍到的商贩子，不曾想这华贲城里早到的不许咱们也卖橙子。大人评评理,哪里有这样的事？”
胡庆点点头：“确实无甚道理。”
不好看的那个有些不服气：“指挥使大人，华贲城中就这么点人，我们家的橙子卖不完就只能烂在手里,总归有个先来后到的顺序吧？”
胡庆再点头，“啧”了一声：“也不无道理。”
好看点的那个毫不客气地哼了一声：“做买卖哪里有先来后到的说法？在咱们东州可只论好坏。莫不是雍州地界与旁处不同，跟入茅厕一样先占坑才能拉屎？”
“你！”
周围人纷纷“噫”了一声。
程昱默默地放下了筷子，见裴濯仍旧安静地喝汤，欲言又止了几番，忍不住问道：“好喝吗？”
“不错。”裴濯评价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