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笑成文>科幻小说>我无法喜欢自己 > 第三封信
    07.

    我总算知道台灯坏掉的原因。你要不要猜猜看?……猜到了吗?不要嘟嘴,你不喜欢我这样问你问题,因为你早就知道我在想什麽。我喝醉酒的时候,不小心把台灯砸坏。很蠢,但是很合理。现在的卧室乱到不行,我不敢让我妈进我的房间,她可能会昏倒。

    不,我没有饲养蟑螂。我说的昏倒是指她会发现我来不及清理的血痕。同为nV人,我们每个月定期处理大量的血,却还是害怕腥臭的红sEYeT,这很蠢,也不合理。我妈以前跟我说,要不是她晕血又遇到我那混蛋爸爸,她现在就是护士。我想像过很多次,包含我的出生环境会有怎样的变化。也许我依然遇见你,在最佳的时机,我们就能有更好的结局。

    我想在乡下地区买两房一厅的屋子。我们睡一间,另一间是音乐房。其中一面摆着你Ai看的电影DVD,但还是要多放一张床,以免我们吵架,就可以分房睡相互冷静。买车好不好?不像大都市有方便的大众交通工具,我们肯定要有台车。车子在我的名下,房子就交给你。一到假日,我们开车到处游玩,或是去超级市场补货,你指使我要买哪些材料,JiNg心规划我们当周的餐点。

    很蠢吗?我花这麽多时间构想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未来,是不是很蠢?

    不会喔,一点也不会。

    08.

    昨天我徒步走到大学附近的公园。下午的气温很闷热,我流了不少汗水。要不是我容易被蚊子叮,我想T验睡在公园的感觉。公园不会排斥任何身分阶级,正适合无归属者流连。

    那座公园被称作大学生的天堂,学生情侣时常在里面尽情狂欢。当然,遛小孩或狗的住户也不少,他们对各种现象见怪不怪,例如满地的保险套。

    家长们不一定能用这麽宽宏大量的心态看待。我踏进公园,就看到一对父母在吵架。母亲抱着孩子,掩住他的耳朵,对着丈夫大吼。我打算要听清楚他们的吵架内容,男人便两手空空地转身离开。

    我曾经问过你,有爸爸的感觉是什麽。你说,也没什麽,就是家里多一个人。我不常听你说有关父亲的事情,我知道他长年出差,你跟他没什麽相处时间。我明白在你的成长中,父亲的位置始终缺席。

    可是,你跟我终究不一样。在你心中,父亲的样貌可能黯然失sE,但好歹有个确切的形状。我不晓得贡献我身上另一半DNA的人是谁,他长什麽样子?有什麽个X?喜欢什麽食物?有什麽坏习惯?是生是Si?

    想到他确实活着,活在我的T内,憎恨随之涨cHa0,淹没我的头盖骨。

    如果他不在,我妈就不会有惨淡的下半辈子。

    我也不用在这哭着写信。

    09.

    就在我以为人生不会b此刻更糟的时候,发生事情了。我妈趁我为她出门跑腿,偷偷闯进我的房间。作为一名成年人,我妈不仅不尊重我,也破坏我们之间微妙的平衡。她歇斯底里地崩溃,我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她。过去就算以长辈的身分训斥我,她依然保有一丝理智。

    要是能每天开开心心快快乐乐,我又何苦过得这麽难受?正因为我可以理解我妈,晓得她的压力源全在於我,我才动弹不得。

    假设孔子重生在世,他绝对不会原谅我,我也不肯原谅自己。

    最让人痛恨的是什麽你知道吗?在我妈近乎发疯地哭泣时,我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她。没有说话、没有动作,更不会有谅解。

    所以我逃跑了,我去公园过夜,全身满满的蚊子踪迹。你有没有想过?再弱小的生物都有求生意志,牠们为了延续生命而拚命传宗接代。我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