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TV的小包厢里回荡着苟旦鬼哭狼嚎的歌声,老同学们听得退避三舍,谢平殊被苟旦拉着逃不掉,只能拿起麦克风陪他合唱情歌王。

    一首十来分钟的情歌王,苟旦破音了不下十次,谢平殊太阳穴突突跳,终于找到机会丢下麦克风遁去卫生间休息一下耳朵。

    谢平殊拉开门,吓得一跳——包厢自带的卫生间里窝着个人,差点被他一脚踩到。

    杨不畏蹲在墙角,缓缓抬眼看他,谢平殊如释重负,关了门:“怎么不锁门?”

    “我又没脱裤子。”杨不畏站起来,敲了敲腿,谢平殊留意到他手里拿的是一本小巧便携的单词书:“这隔音真有这么好?”

    杨不畏指指自己耳朵里的耳塞:“躲不过苟旦。你要上卫生间?那我先出去。”

    谢平殊摆摆手,扶着墙喘气:“我就是歇会儿,那家伙真他娘的麦霸,还蠢,看不见别人瞪他。”

    杨不畏压着声音笑,没有反驳他的话,兀自低着头默背单词。

    他俩挤在小卫生间里,外边是嘈杂的音乐,谢平殊观察了一会儿,再次开口:“老杨,说正经的,我也懒得弯弯绕绕了,就直接问。你是不是不开心?”

    “你又开始胡思乱想了?”杨不畏没抬头,语气却冷了些,谢平殊恍如未觉,追问道:“我和苟旦都在A高,你在学校不会无聊吗?”

    杨不畏合上书,闭眼,默念了一串字母,又翻开书,冷不丁地反问:“你是想问我会不会嫉妒你俩吧?”

    谢平殊沉默一瞬,斩钉截铁地道:“是。”

    杨不畏也很爽快:“谁不嫉妒你有这么个全知全能的哥。”

    今晚的聚餐是火锅,班上几个男生撺掇着喝酒,谢平殊借口吃过感冒药逃过一劫,苟旦也装傻充愣糊弄过去,但杨不畏却坦坦荡荡地接受了这个提议,谢平殊一直旁观着他和喝酒的几个男生有说有笑,一口连着一口啤酒往嘴里灌,熟练得让他只觉得陌生。

    初中那会儿杨不畏在男生中人缘就不错,和谢平殊苟旦不同,他俩是让老师们啼笑皆非的笨学生,杨不畏却是老师们每每提起就皱眉叹气的坏学生。

    抽烟、喝酒、打架,谢平殊望而生畏的所有,都是杨不畏的日常生活。只不过苟旦脸皮厚,因为有次在篮球场上被杨不畏扶了一把,就坚定不移地把杨不畏视如兄弟,厚颜无耻地粘着杨不畏要求同行,三人才逐渐熟络起来。

    那之后,杨不畏就没再做过什么违反纪律的事了——除了跟谢平殊同流合污的抄作业和玩手机。

    “你今天喝不少吧?”谢平殊伸手勾住他肩膀,拿开杨不畏手里的书,两人一齐靠着墙,在狭窄的卫生间里相顾沉默,“和我聊聊?你别把苟旦当傻子,他学业也忙,天天大半夜在群里自说自话地当小丑,你以为是图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,你俩都体贴人,跟可怜我似的。”杨不畏不自觉地摸了摸裤袋,又收回手,谢平殊问:“想抽烟?”

    杨不畏闷闷地应: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忍着。我不想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