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祖母一生为白家掌舵,年轻时也是个坚毅果敢的女中豪杰,此刻虽已耄耋之年,但一双眼睛却并不混沌。

    如鹰隼一般的眸色教人心中触动,即便是在中枢要官的面前也毫不逊色。

    孟辞直直迎上那眸色,心中自知坦荡,把视线投到沈静姝与老祖母交叠的手腕处,紧接着上前,朝她拜了拜:“老祖母安好,孟辞今日才登门拜访,实在失礼,能娶到姝儿,是我的福气,爱护她都来不及,怎敢让她受委屈。”

    “如此便是最好了。”老祖母打量了孟辞的神色,似乎是在考虑他言语的真假,许久那沉厉的面色才稍稍放缓。

    “知晓您喜欢下棋,姝儿让我为您寻来了粉晶棋子,稍后便让人呈上来。”孟辞走到老祖母的身边,与沈静姝站在一起。

    一番话下来,既把自己放置低位,又将沈静姝与他的关系点破,言语中,带着对自家夫人的纵容与宠溺,可谓是滴水不漏。

    这话听在老祖母的心中,便对眼前的男子又多看了一眼。

    孟辞娶沈静姝是在冬天,她腿脚不便,便未能亲自观礼,京城中对这个权臣多有妄言,如今看来,不至于如此,眼前的男子虽身居高位,却不骄不躁,一言一行进退有度,是个知礼的好孩子。

    “好了,外面冷,先进去吧。”老祖母把沈静姝的手放在手中攥着,温热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怔了怔。

    她从小就畏寒,身子不好,祖母总是担心她冻着,喜欢替她煨手,那时祖母行动还不算迟缓,如今看着她满头的银发,沈静姝只觉得害怕和心疼。

    孟辞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,他无父母,已经许久没有那种承欢膝下的时候,可他明白,老祖母是真心疼她,这样想着,心中又忍不住一阵触动,只想要对沈静姝更好。

    白大伯与伯母先是安排了几人的住所,又派人传了膳食,苏禾因为晕船早早便回了苏府休息,老祖母心疼,让大夫人多安排了几个侍女送她。

    夜已经很深了,白夫人率先起身,将府中的一切安排妥当,又走到孟辞与沈静姝的面前,摸了摸沈静姝鬓发。

    这个侄女也算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,心中的关怀半分不会少:“大人和静姝就安心住下几日,等你大哥明日回来再让他带你们去青州好好游玩一番。”

    “大哥事务繁忙,近来府上有宴席,想必会更忙些,伯母不必如此费心,我和大人随处走走即可,而且还有苏禾,我与她对青州了解不少。”沈静姝笑着看看白夫人,她就像母亲一样待她,从不会厚此薄彼。

    “夫人不必担忧,我幼时曾在青州住过,对这里的布局还有印象。”孟辞站在沈静姝的身后,朝着她疑惑的眸子笑了笑。

    他的父亲曾到青州外放,这里还有孟家的老宅,是以过水路的时候知道哪些地方更近些。

    可他当时并没有告诉沈静姝,父亲作为御史大人曾到此处,当年父亲在青州遇害之前便将他急急送了出去,这其中有理不清的关系,他不想让她担心。

    老祖母见此心中也有疑虑:“是哪家的儿郎?”

    白家虽不是官宦之家,对该地的动向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,若是在青州住过,都是有印象的。

    “家父曾任青州刺史,姓孟单字衡字。”孟辞说的不卑不亢,老祖母心下了然,只是一瞬,就露出感慨的叹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