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青萧上前一步,拽起它。黑色碎屑扑扑漱漱地往下掉,怪物无力反抗,头耷拉下来,左摇右晃。

    离近了看,这具身体更是丑得瘆人,青白色的身体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,无数刀割后的伤口深深卷起,露出下面同样泛白的肌肉组织,像是某种酷刑后留下的痕迹。他看着那些伤口,觉出一丝不对劲,紧接着他无意扫过怪物的脸,发现了那种不对劲来源于何处。

    ——这怪物虽然满脸皱纹,却并不是个老人。虽然伤痕破碎,却能在为数不多的完整皮肤上观察得到那种代表年轻的紧致。

    在那一瞬间,季青萧几乎以为它是季荣化身而成的,但随即他又否定了这个结论——季荣很注重自己的形象,况且,也没必要用这么方式接近自己。

    他心中断定这是那堆怪物中的某个小喽啰。于是也不废话,直接上手,扒开怪物的脖腔细看,同时伸手去抓那根银线。

    在怪物气息微弱的低叫声中,季青萧发觉那根线看似孱弱,实际上却很结实,就好像是它的生长骨骼。

    他把怪物的头向空空如也的脖颈上一放,沉声问:“你偷了兰珀的——”他一滞,因为不知道那种叫什么,不过他很快想到了个合适的词,“——能量?”

    其实他没指望怪物能听懂人话,但怪物却把头向左用力一扭,又向右用力一扭,看起来竟然是摇头的意思。

    接着那颗摇摇欲坠的头再次掉了下来。这次垂到了身后,光线危险地悬着。

    季青萧好一阵无语,顺手帮它把头安了回去。怪物被他抓着,也不反抗,只是小心翼翼地调转头部角度,用两个黑乎乎的眼洞对着他。

    季青萧一皱眉:“你看什么?”

    怪物急忙移开一点“目光”。

    季青萧自认不是善良的人,但更不喜欢滥杀无辜。他如今明白怪物之前的目标是假兰珀,还被自己踩碎了脖子,可以说是得到了双倍的倒霉,因此自然也就不会再攻击对方。

    他把怪物往旁边一放,打量四周。这里类似于一个大房间,大概10平方米左右,空旷,一览无余。四周由玻璃介质的墙壁包裹。

    玻璃罩顶端是个暗黄色的灯泡,散发出昏沉无力的光,刚才被他甩出去的那个人身蛇尾的东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,有暗色的粘液从它身下溢出,在灯泡的照射下反射出黑白相间的光,不知道是死是活。

    季青萧没料到它这么脆弱。

    玻璃罩外是浓墨般的黑暗,只有偶尔出现的星星点点的光,提醒他这是一块透明的墙壁。

    他伸手敲了敲,没有听到任何声音。

    玻璃罩似乎瞬间把声音吸了个干净。

    难道此时仍是幻觉?他用力一掐自己的脸,感觉到了疼痛。当然,有疼痛感也并不能说明什么,毕竟之前的一切让他感觉也很真实。

    可这次并非完全相同——他拥有之前身处不同幻觉时的记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