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一年的研究生复试又开始了,好事者如马天昊王浩宇等,早早地遛到复试地点附近晃了好几圈,一个美女也没发现,便垂头丧气地回来了。复试成绩出来以后,经过双向选择,关山招了直博生陈一墨,一个圆圆脸的小胖子,华中理工物理系毕业。另一个是硕士生于嘉逸,一个高瘦秀气的小帅哥,毕业于东北大学物理系。

    组里最近在面试博士后。关山想招两个博士后,一个代替即将博士后出站的赵宁,参加燕京粒子对撞机的工作,另一个去参加的新实验,近一段时间来了不少博士后候选人。关山希望新来的博后可以和大家很好地合作,所以让学生们也去见见,组里有不少人都去见过几个博后候选人。

    这些纷纷扰扰的事情对朱樱好像没什么太大影响。哭鼻子事件之后,朱樱又花了一个礼拜时间,全面修改更新了实验计划。关于第二个版本的讨论花了二十多分钟。第三个版本发出去以后,关山痛快地给了个goodjob的反馈。

    后面的开题报告和开题答辩倒是很顺利,开题答辩结束后,朱樱就更加忙碌了。每天除了上课,吃饭和睡觉之外,她绝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办公室或实验室。外婆家也改成两个礼拜去一次,每次去拿点东西,和小梅阿姨撒会娇,半天就回学校了,钢琴也已经很久没有弹了。

    她大部分时间花在毕业课题上,一遍遍地调设备参数、调程序、采集数据、做拟合。每一次的失败都会给她带来一些新的发现,朱樱乐此不疲,经常忘了时间。

    张慧进了一家人工智能公司软件开发部当实习生,这家公司有996的文化。张慧被组长、测试和项目经理折磨得要死要活,每天晚上忙到十点多才下班。但她每次下班和朱樱联系,朱樱都还在办公室。张慧一开始还怪道:“樱樱姐,你怎么这样忙啊?都快十一点啦!”

    后来就说:“樱樱姐,你还在办公室吗?我也刚刚下班,今天被组长骂了,呜呜呜~”

    “樱樱姐,你还在办公室吗?我今天发奖金啦。来金陵玩吧,我请你吃喝玩乐!”

    几个礼拜后,“樱樱姐,你们物理学家加起班来,比it公司还变态,还没有奖金可拿,你比我更惨,哈哈哈!”

    收到消息后,朱樱会和张慧聊上几句,后来干脆定个闹钟,每天晚上十一点和张慧贫几句,然后收拾书包回宿舍,正好能赶在十一点二十宿管阿姨关大门之前进去。有几次稍微晚了几分钟,宿管阿姨站在大门外,看到朱樱就说:“302的朱樱,今天下不为例,以后可不许再迟了。”

    不过忙到再晚,朱樱倒也不害怕,而且有问题随时都能找得到人。就算到了晚上十一点,办公室里还是有人。曹方、马天昊、王浩宇和林志文一般晚上十点左右回宿舍。赵宁周一到周四晚上基本都呆到十一点多,关山张博也差不多。不过如果过了十一点,大家还不走,关山有时候也会赶人。

    朱樱这才发现关山待在办公室的时间比她想象的还要长。除了出差或开会,每天早上八点到晚上十一点,他基本上都在办公室,只有周日下午会休息半天。

    出来到饮水机边接水的时候,他一般都会和赵宁王浩宇他们几个闲聊几句,说一些诸如打游戏,新电子设备、摄影器材、新车功能、食堂的新菜式、里约奥运会、日漫更新、权力与游戏等直男话题。

    关山和男生们显摆过自己大二时痴迷打游戏,打遍全服无敌手的傲人战绩,要不是从15的视力变成了200度近视眼,他还不会醒悟。

    他吹嘘过在波士顿的漫天风雪中开车,差点出车祸,全凭高超车技才化险为夷的惊险时刻。

    甚至还分享过十六岁那年和人打赌,一口气吃了第三食堂十一个大肉包子的英雄往事。

    每当这个时刻,他就像一个骄傲蠢萌的理科直男大学生,在同性和异性面前自信地翘着尾巴,有意无意地散发他的男性荷尔蒙。不过他有一种特质,即便在讲一些大男孩样的蠢话,他的措辞和神态让他看上去有一种莫名的矜贵和从容。

    人多的时候,朱樱会插嘴聊上几句。大部分时候,朱樱竖着耳朵听着他们的谈话,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他的整个人生。如果周围没有旁人,他就会变回那个老成持重、端方有礼的导师。站在一米之外,微微带着笑意,问一问课题进展,询问她有没有困难,需不需要帮助等等。他英俊儒雅、成熟稳重,让朱樱的胸膛里流出酸酸甜甜苦涩热切的爱恋、孺慕、倾倒和痴迷。

    但大部分时间,他会和学生们聊自己最近在干什么。他似乎每天都在忙着写各种本子、报告、t、写论文、改论文、讨论问题、指导学生,参加各种面试、答辩,备课、上课、批作业、改试卷,好像没有一刻是清闲的。

    朱樱的爸爸也是这种工作模式,所以她可以理解他为什么那么忙,可却忍不住地心疼他。抬眼望去,有时能看见他皱着眉头,按摩太阳穴,或是摘掉眼镜按摩鼻根。他也很累吧?每当这个时刻,朱樱真的想伸手去摸一摸他眉心的那几条浅纹。这样的工作强度,他的身体能撑多久呢?

    朱樱的爸爸也总是半夜才回家,而且还经常好几天不在家。长到这么大,爸爸一次也没有去开过家长会。妈妈工作也很忙,经常值夜班,一两天不回家。叔叔家离得近,所以小时候朱樱晚上经常要去叔叔家呆着。她特别羡慕堂妹楚楚,她的妈妈每天都准时下班回家做饭,爸爸也不乱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