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，关河跟婆婆在家里弄了好几个好菜，给关山接风洗尘。关山送姐姐一瓶免税店买的香奈儿香水，送了陈老师两瓶维生素和鱼油，哄得陈老师眉开眼笑。
看到朱樱送给张文渊的礼物，关河瞟了一眼弟弟，又瞄了一眼丈夫和婆婆，状若无事地连声赞叹：“朱樱送的？这个姑娘，怎么这么好？还记得给我们壮壮礼物？咱们该怎么谢她才好呢？”
“没事，我已经代表你们谢过她了。”关山装作不经意地问：“怎么样，能用吗？她一个小姑娘，也不懂，别买错了。”
陈老师也连声夸奖：“小姑娘真会买东西！这几件衣服特别实用，设计得好看，质量也好，摸上去又厚实又软和！我来过一下水，明天就可以穿了！这是哪个学生啊？”
张博也来凑热闹，他探头看了一眼，跟他妈吹牛：“是个特聪明能干的女学生，已经毕业出国读博士了，她去了美国最牛的大学，就是关山读博士的那个大学，将来一定能成名成家！”
“是吗？啊呀，这么好的女孩子，不知道人家爹妈是怎么培养出来的。”陈老师兴奋地说：“你大妈还在跟我说，让我在你们学校多收集一些资料，她想和我合作写一本书，关于怎么教育孩子。”
看着姐姐一家人没口称赞朱樱，关山心中得意，晚饭都多吃了半碗，陈老师更加欣慰，脸上乐开了花。
吃过晚饭，张博抱着儿子，关山逗小外甥玩了一会儿，张博突然没头没脑地说：“你可能得要小心一点杨光明。”
“小心一点杨光明？”关山担心地问：“你听到什么消息了？”
“哎，咱们去你那边说吧。”
张博把儿子递给关河，两个人去了关山家，关上门，张博问：“我有没有跟你说过，你没来之前，杨光明提过让我去他那个小组？他当时有一个讲师的空缺。”
“几年前你提过一次，”关山回忆：“你说他找你谈话，你跟他说，他的方向和你的不太匹配，拒绝了。今天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？”
“我这不是要走了，怕你吃亏吗？当时我的确用他的方向不太合适，所以据了他，但其实主要原因是我不太喜欢他的为人。当时我和你不太熟，没好意思跟你说得太直白。他这个人吧，跟咱们的做事风格不太一样。我以前经常和他的学生们一起玩，成天在一起踢球什么的。他的两个学生就跟我抱怨过，他那会儿为了上正教授，发文章的时候，老是紧跟热点问题。学生问他，做那些题目的科学意义是什么？他答不上来，后来，他就对这些提问题的学生挺不好的。后来这两个学生，一个学乖了，另一个提前博士转硕士，硕士毕业就去美国读博了。”
张博皱着眉头回忆，“还有这次和赵宁抢课题的事情，给人感觉很差。我以前不欣赏他，是觉得他不像个真正能静下心来做学问的人，有点急功近利。但那个时候，他还没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，一切都还在正常范围内。最近我感觉，他好像比以前更激进了，做事有点不管不顾的味道。
就说赵宁的这个事情，他知道赵宁以前做过这个题目，也知道赵宁正在申请加入燕京的国际合作组，赵宁在那边做的博士论文，被批准就是个程序问题。大家都知道，当年，彭老师是这方面的权威，这个课题赵宁的积累最深。而沈鲲鹏什么都不懂，他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让赵宁和沈鲲鹏合作，其实就是想揩油而已。
我在想，他为了上正教授，去做热点问题，发灌水文章。现在，他只剩下两次申请杰青的机会，会不会做什么更过激的事情？”
关山沉吟了一会儿：“但愿不会。那江老师知道这些事情吗？那些学生的事情？”
“江老师应该不知道。那会儿，他也就是言语或态度上差一点，但毕竟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，被他批的学生没去系里告他，我那会儿是学生，没凭没据的，怎么敢说老师坏话？后来那两个学生走了，我也就没太想过这些事情。要不是前段时间赵宁的事儿，还有今天说起杨光明申请杰青的事儿，我也早就给忘了。在老师们和领导面前，他都是一副很通情达理的样子，他也的确有成绩，谁没事去得罪他干什么？”
“好，我知道了，我会小心的。”关山郑重地说。
“哎，希望他明年能上，这样他就不会折腾人了。他已经发展到争课题了，谁知道下一步会做什么？会不会更变本加厉？咱们这一行，又不能图，做假数据，改实验报告，他没有做假的渠道。过去他可以灌水，但现在评委如果不看重文章数量，他就只有拿成果出来说事。那些老资格的，他不敢动，那些有后台的，他也会掂量掂量，如果想占便宜，说不定会从你身上下手。”张博叹了口气，“不过后年他可能希望更大一些，听说到了最后一年，评委们也会相对会仁慈一些。”
关山突然没来由地笑了，“你不觉得你突然长大了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