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维口中的“黑地”并非固定的赛车地点,黑圈里的自由赛车手爱好刺激,但凡挑战,势必挑选地势陡峭之处,“黑地”正由此而来。

    宋舒白费了点时间才查到今晚“黑地”具体的位置,他抵达时,比赛已接近尾声。

    线条冷峻的纯黑色赛车从他车窗前风驰电掣般闪过,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遥遥响彻群林。

    车子危险地踩在路边,只有几个人上前查看情况。

    这是一场非正规的比赛,观赛的人并不多,且大多应该是赛手双方认识的,一群人三三两两散做一团,几辆车灯划拉出浅淡的光线,将刚过来那辆围在中间。

    宋舒白没有动,隔着一层玻璃静静凝视着距离他几米之远的那辆黑车。

    人群里有个高个的男生捋了把奶奶灰的头发,踱着步子凑到黑车门前敲敲车窗。

    没人理他。

    奶奶灰半倚在车床上,一副“你不跟我谈判我就耍无赖”的流氓模样。

    那是邢司城,从小爱好赛车,但技术不太好,于是热衷于搜寻车技高超的赛车手组成了德国有名的豪门车队。

    宋舒白屈指点了点漆黑方向盘,眸色暗沉。

    邢司城说不动车里那人,只好从屁兜里摸出手机戳了几下,举着手机,站没站样地趴在车窗上冲里面的人比口型。

    没过两分钟,车门打开,慢吞吞走下一位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的年轻人。

    宽大的白色帽檐挡住上半张脸,口罩同时掩住下半张,穿着宽松的深色牛仔裤和黑色外套,身形单薄,像是还没发育完全的十七八岁的高中小男生。

    有那么一瞬间,宋舒白觉得自己仿佛见过这个人,想了许久,他才想起来曾在机场里一瞥而过类似的身影。

    或许当时看见的那个人,就是他想见的那位。

    年轻人一下车就对着邢司城的小腿用力踹了一脚,后者早已习惯,哥俩好地揽住对方瘦削的肩膀,硬是把人往自己怀里摁。

    宋舒白眯起了眼,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不知不觉间已挪到车门门槽上。

    没等他推开车门,邢司城已经被毫不留情地拍开。

    “小男生”摘下白色棒球帽,露出一头柔软的短发,真正的短发,比宋舒白的头发还要短。

    鬓边露出两只白白的耳朵,脖颈被外套领子遮住,双手揣进口袋,站姿笔挺地立在人群中,满脸的冷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