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。
掖庭女官张顺常正在体罚宫女，有三名司职浣洗的宫女竟将武帝最宠爱的李美人的舞衣给洗坏了，惹得李美人大发雷霆。“给我重重地打，狠狠地打，少打一板子都不行。”
执事的也是宫女，她们不敢手下留情，棒子高高举起，又重重落下，生怕张顺常误以为自己徇私，因此更加将三人往死里打。
那木棒如雨点乱下，三名宫女先是被打得浑身抖动，到后来渐渐不动，但板子还是坚持到六十大板打完。
“回顺常，有两名宫女断气了。”
张顺常嗯了一声，面不改色，打死宫女是太平常不过的事情，再说这些宫女都是犯官的眷属，本就是待罪之身，死了也不可惜。张顺常摸了摸那两名断气宫女的鼻息，果然是死了。
“这个还活着。”
活着的宫女是名穿绿色宫衣的女子，张顺常蹲在她的身畔，捏住她的下颌抬起，发丝凌乱覆盖其面，但挺拔高翘的鼻梁犹如一道山峦拔地而起，显出出挑的骨相。
“算你命大。”张顺常哼了一声。
“回顺常，这两名死去的宫女要拖出去吗？”
“先扔到柴房，等这个也断气了再一起拖出去，省得费两次事。”
三名宫女被扔到柴房里，隔一段时间便有管事宫女进来查探，不料那绿衣宫女始终胸口有一丝悠悠余气，并不完全断绝。到了夜间，张顺常便命人先将两具尸体抬出宫掩埋。
绿衣宫女本来死了一大半，但不时有人进来，听到声音后意识便恢复了些。
这样几次三番，到下半夜绿衣宫女才真正醒来，但身体动弹不得，稍微动一下，皮肉扯得生疼。原来伤口中流出的脓血与贴身亵衣粘在一起，才些么个时辰，已有部分长入伤口里。
天气极热，柴房门窗紧闭如同烘笼蒸烤，偏又蚊虫甚多，叮在她的面颊上吸血，还有十几只绿头苍蝇闻到血腥味，吸附在那伤口处。
一时她又难受得差点死去。
柴房门外有窸窣的响声，传来张顺常的声音。
“东方大人，这么晚你怎么还没安歇？”
“是张顺常啊！你怎么也这晚没安歇？”说话的是掌管掖庭的掖庭令东方未明，他与张顺常是同乡，两人颇为熟稔。
“今日夜里太热了，睡不着，所以出来走走，那东方大人你呢？”
“我在想陛下交待的一件差事，怕是办不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