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放下笔转了转有些酸乏的手腕,不知不觉中已经写满了整整两张纸,看了眼哥哥们都在神情专注地写文章。我轻呼出一口气,侧脸枕在书案上,双手有些无力的垂在身侧,手腕的酸胀感让我有些不舒服。

    枕在冰凉的书案上,看着周围的其他人,无一不是埋头奋笔疾书,除了偶尔一两声笔杆碰到砚台的声音外,寂静的连屋外的风声都听得一清二楚,我抬起一只手拿起字帖,再看了眼自己那还粗糙的字,只得默默叹口气,坐起了身子拿起笔继续写。

    “行了,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,这半个时辰就来进行场简短的策论如何?”才写了一会,便听到夫子的声音,我抬头看了眼前方的夫子,又偏头看向自家的哥哥们,用眼神询问,自己是不是应该出去等他们。

    程钰接收到自家妹妹的眼神询问,轻轻地摇了摇头,握了握她的手,示意她不用担心,放宽心。

    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,见到哥哥安抚份眼神和动作后,我也就安心地坐在位子上,想来这场策论应当和自己没有关系吧,夫子应该是为了考验哥哥他们吧。

    姜夫子看到自己的学生们严阵以待的神情,和蔼地说道:“不要那么紧张,就当是彼此之间互相交流。”

    姜夫子抬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,笑眯眯地说道:“这场策论的主题就一个字‘学’,为何学、怎么学、学何用。”

    一瞬间,夫子话音刚落,学生们就像是炸了锅,各自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,哥哥们也是凝眉沉思了起来,我看了眼周围,想来夫子也不会注意我,于是就将书翻到原本看过的位置,继续看了起来。

    一个学子站了起来,向夫子躬了躬身,开口说道:“在下认为‘学’在于修身立己,克己守礼如君子,追求的应当是真正的至理圣言,并以此了传授给更多的人,使人人都可循理、知理、明理,而非是作为追寻世俗名利的工具。”

    “我无法完全认同。”前一个刚说完,就有另一个学生站了起来,向夫子和前一人作了揖“君子之行,为天下学子典范这点毋庸置疑,然何为世俗名利?为官立业目的是百姓安居乐业,而非自己,若这天下动荡不堪,民不聊生,连温饱都难以维持又何谈知理明理,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的确,世俗之名乃是后人给予,并非当世之人自居,前有圣人传经授业而解惑,这‘圣人’之名是后世之人为了缅怀而这般称呼。”当即,有人站起来附和道。

    “但是现在人心浮躁,有多少人是真的为了这天下黎民百姓着想,不说前朝,只看现在,有多少贪官污吏,就有多少丧失本心背道而驰的人,究其根本就是舍弃了君子之道,一心追名逐利,忘记了克己复礼修身立己这简单的道理,若是连我们这些学子都是这样,何谈入了官场以后,又何谈海晏河清的盛世景象。”

    “就是如此,我们才更要入朝为官,引导百姓……”……

    众人言辞激励,以经书为枪,以典论为盾,你来我往好不激烈,我怔怔地一边听,一边试图理解,但是为官之道什么的,听得一头雾水,似是而非的,感觉自己好像是听懂了一些,但有是什么都没听懂的样子。

    我下意识的看向哥哥们,哥哥们只是仔细地听着,丝毫没有站起来畅所欲言的感觉,我只得收回视线,自己独自消化听到的观点。

    姜夫子欣慰地看着学生们的唇枪舌战,视线落到了不发一言的程钰和程玦的身上,两人身边的小孩,手肘撑在书案上,双手捧着脸皱着眉,听得认真但是脸上布满了疑惑。

    “咳咳,静一静,你们说得都不错。”姜夫子顿了顿话语,看向了小孩的方向。

    众人听到夫子开口讲话,也渐渐安静了下来,我无意间看到夫子望过来的视线,心中“咯噔。”一声,莫名地紧张了起来,我突然有了一种不是很妙的感觉。

    “昨日有不少新的学子进了书院,不如就听听新入院的学子说一说如何?”顺着姜夫子的视线,不少人注意到了程钰和程玦身边的小孩,窃窃私语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怎么会有个小孩在这里,人多眼杂的若是……”“这小孩哪里来的,怎么随意乱跑,要是……”“不认识,是和程家兄弟坐在一起的,估计三人是相熟的,看着还挺可……”……

    众人的视线聚焦在我的身上,我低着头不敢去看,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,旁人的话有些听不清楚,耳边的窃窃私语交织在一起,变成一张网,黏在我的身上束缚着我,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。